烹饪美国梦

餐厅员工分享移民的故事

本故事获得了2020年最佳食用奖。

这是一个周五的早晨，刚过9点，餐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厨房里的一群人，从回荡在大厅里的西班牙语声可以看出他们的存在。

在这个厨房里，拉斐尔正在为这一天做准备，在过去17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他在这个环境中工作了无数次，似乎很放松。

这个特殊的厨房，就像罗德岛和全国各地的许多厨房一样，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是母语为西班牙语的人，尤其是出生在萨尔瓦多和危地马拉的人，他们曾经长途跋涉来到这个最小的州，现在在这里生活和工作。

拉斐尔出生在萨尔瓦多，2002年17岁时来到罗德岛。他一开始在米德尔敦(Middletown)的一家餐厅当洗碗工，后来从事沙拉准备工作，干了大约两年。在此期间，他几乎不懂英语。几年后，当他在纽波特(Newport)一家酒店找到一份宴会厨师的工作时，他的英语理解能力提高了，这使工作更容易了。在酒店工作之后，他又在一家披萨店工作，后来又在米德尔顿的另一家餐厅工作。在过去的6年里，他在纽波特的一家受欢迎的餐厅做厨师，早上在一家，晚上在另一家。

“自从我住在纽波特以来，我一直在做两份工作，”拉斐尔说。一周五天，他在一份工作上从早上9点工作到下午3点，然后去另一间厨房，从下午4点工作到晚上10点。他每周不工作的两天都用来照顾他年轻的家庭。

虽然这两家餐厅相距只有半英里，但它们的厨房环境却截然不同。在一个厨房里，每个人都说西班牙语;在另一个，每个人都说英语。拉斐尔并不喜欢其中一家，他说两家餐厅的厨房文化是相似的:“你必须有一个团队——如果你没有一个团队，一切都会土崩瓦解，”他说。

拉斐尔有大约20个表亲住在纽波特，他们也都在餐馆工作。在很多情况下，他帮助他们找到了工作。

“我帮助了很多人，我甚至不记得了——朋友，家人……我甚至不认识他们，”拉斐尔说。“你来自另一个国家，你对这个国家一无所知……我们必须成为一个移民大家庭。”

据他估计，纽波特90%以上的厨房里都有移民。“我觉得纽波特的每个厨房里都有移民，”他说。

新生活

在普罗维登斯，一个名叫尼尔森(Nelson)的年轻人也从洗碗工开始，后来成为普罗维登斯一家很受欢迎的快餐休闲餐厅的主管。和拉斐尔一样，他十几岁时从中美洲来到美国。

“我告诉我妈妈，‘嘿，妈妈，我去了美国，我可能10年后会回来，’”他说。

尼尔森出生在危地马拉，2013年17岁时离开家，开始了穿越墨西哥的漫长而艰难的旅程，来到美墨边境。在进入德克萨斯州后不久，他就被边境巡逻队逮捕了。

“我告诉他们，我说，‘听着，在危地马拉那里有很多暴力，没有钱，没有工作……我在这里是因为我想上学，我想为我妈妈工作，’”尼尔森回忆道。

由于尼尔森是未成年人，他有资格参加儿童入境暂缓遣返(DACA)项目。边境巡逻队联系上了他住在罗德岛的父亲。经过大量的文书工作，纳尔逊被转移到迈阿密的一个青年难民收容所。从那里，他被飞机送往普罗维登斯，在离开母亲六周后，他与近17年未见的父亲团聚。

纳尔逊很快被芒特普莱森特高中录取，在那里他学会了英语，并结交了一些最好的朋友，他们有着相似的移民故事。他还联系了一名律师，该律师帮助他通过DACA项目获得了绿卡。

“这让我哭了，”尼尔森回忆起那个里程碑。凭借绿卡，他去年得以回国。“我去了一个月;很好，”他说。在那里，纳尔逊帮助他的母亲盖了一所房子，他每周都给母亲打电话，并继续在经济上支持她。

现年23岁的纳尔逊是罗德岛学院商科三年级的学生。他梦想着开一家自己的酒吧和餐厅，可能会专注于危地马拉的美食和文化。

尽管普罗维登斯市长豪尔赫·埃洛尔扎(Jorge Elorza)已宣布首都为“庇护城市”(sanctuary city)，本质上是为了保护居民而无视联邦移民法的地方指定，但这并没有阻止移民和海关执法局(immigration and Customs Enforcement)官员，也就是俗称的“ICE”，潜入移民社区。纳尔逊说，据了解，移民和海关执法局的官员在普罗维登斯附近乘坐RIPTA的公共汽车，以前下班后去喝啤酒的人现在直接回家，一直生活在被驱逐出境的恐惧中。他说，有人因为被移民和海关执法局的官员逮捕而不去上班，这并非闻所未闻。

“当你醒来，又是新的一天，但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尼尔森说。“要实现美国梦要冒很大的风险，有时这并不是一个梦。”

从洗碗工到行政主厨

一个周三的下午，在离尼尔森工作的地方不远的地方，大卫·雷诺索(David Reynoso)正在Al Forno餐厅的厨房里准备蔬菜，他已经在那里做了13年的行政总厨。

和拉斐尔和纳尔逊一样，雷诺索在十几岁时移民到美国，为了寻找更好的机会，他抛弃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1986年，当他离开墨西哥农村的家时，该地区刚刚遭受了毁灭性的地震。因此，在他15岁的时候，他追随了他父亲和两个哥哥的脚步。几十年前，他们作为Bracero项目的一部分来到了美国，该项目在1942年至1964年期间让数百万墨西哥人从事农业劳动。

他在芝加哥与家人团聚，很快在那里找到了一份洗碗工的工作，用挣来的钱支付房租和养家糊口。“我成长得有点快，”雷诺索说。

几年后，在18岁左右，雷诺索意识到他对食物有激情，他想把在餐馆工作作为自己的职业。“我决定这就是我想做的，”他回忆说。“对我来说，就这么发生了。”他认为自己对烹饪的喜爱源于他在农村长大的经历，以及他童年时吃的来自土地的食物。他对用附近吃草的奶牛的奶做的新鲜玉米饼和奶酪有着美好的回忆。

“也许我们都来自小地方，对食物充满热情。或者我们只是需要工作，”当被问到为什么有这么多移民在餐馆工作时，雷诺索说。“我们是充满激情的人，我们热爱食物——也许这就是我们最终进入这个行业的原因。”

雷诺索有12个兄弟姐妹，其中近一半住在美国，也在餐馆工作，其中一个姐姐在Al Forno工作了10年。他从一名洗碗工一路工作到行政主厨，在意大利学习意大利烹饪，他的家人最初认为这很奇怪，但现在明白了。他会说意大利语，管理着一间厨房，员工们出生在危地马拉、萨尔瓦多、新泽西和罗德岛。

“我做过很多饭，”雷诺索说，他指出自己大部分时间在意大利餐厅工作，但仍然在家里做墨西哥菜。“许多移民带着成功的渴望来到这里——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

当被问及他是否注意到近年来人们对移民的态度发生了转变时，他说有。曾几何时，人们不太在意他的墨西哥血统，但现在，随着所有关于边境墙的讨论，一些人的态度已经改变了。“现在人们对我们的看法有点不同了，”他承认。

厨房里的大象

Stephen Silverstein是Not Your Average Joe 's的创始人，也是马萨诸塞州新贝德福德的黑鲸餐厅的老板，他认为美国没有一家餐厅是满员经营的，这是移民和许多餐厅老板在雇用没有适当文件的人时所面临的法律问题的结果。

西尔弗斯坦说:“这对员工或雇主来说都不是一个好话题。”“这样的对话没有任何好处。”

他说，这个行业急需帮助，需要更多工人。他指出，来到这里的移民愿意长时间轮班工作，包括晚上和周末，默认情况下，他们最终在餐馆工作。像拉斐尔、纳尔逊和雷诺索一样，这些人中的许多人从事洗碗工的工作，因为他们可以克服语言障碍管理这些工作，并且愿意每周工作60到80个小时，这样他们就可以把钱寄回家。

“大多数美国孩子认为他们不屑于从洗碗工做起，”西尔弗斯坦说。“我认为我们需要给可敬的人一个工作的机会。我们需要(移民工人)。

“在美国，没有一家餐馆不需要帮助，”他坚定地补充道。“美国人对外出就餐上瘾，而他们想去的厨房人手不足……我们要说的是，没有足够的人来做这些工作。”

当被问及他认为解决这一问题的最佳方案时，西尔弗斯坦回答说:“政府采取行动，允许通过审查的体面人士来到美国。”

美国国家餐厅协会(National Restaurant Association)也持类似立场。该倡导协会代表了50多万家餐厅企业，于2019年1月初在其网站上发表了一封信，阐述了其对移民改革的看法，其中包括:“边境安全、合法化之路、可行的基本工人计划和高效的联邦就业验证计划。”

他说:“有1100多万非法移民在美国生活和工作。许多人都在纳税，为经济和社区做出贡献。大量民意调查显示，公众强烈支持为这些工人开辟一条明确的合法化道路。餐馆也支持这一点，”协会的声明中写道。我们支持一项新计划，使愿意工作的工人与愿意工作的雇主合法匹配，这是一项服务部门可行的全年临时工人签证计划。”

这样的计划是否会颁布还有待确定。与此同时，像纳尔逊这样的年轻人继续离开家乡，他们的未来未知，踏上危险的旅程，来到美国。在那里，他们不会说当地语言，但却希望实现一个独特的美国梦:为自己和家人努力工作，过上舒适和稳定的生活。实现这个梦想并不容易，也不总是可以实现的，但它是移民体验的重要组成部分，默认情况下，也是餐厅体验的一部分。

“我尽力了，”尼尔森说。“说到底，这是为了我的利益;这是给我的。”